CH.21 无心之失
黑子敲了黄濑的脑袋。
“痛痛痛。”黄濑捂着脑袋。委屈状。
“黄濑君真的这么想吗？”黑子抖落了几下被黄濑撕成两半的稿子，“谁让你干这种事的，请不要给我的工作增加负担了。”
“不会给小黑子增加负担了。我不画了。”黄濑说得平静。黑子的脸更难看了，气愤难掩。
“因为这种事就要休刊？不是刚说的不任性了吗？”
“小黑子自己说的喜欢任性的黄濑君。”黄濑闷声闷气的，”也不是在任性啦。不是休刊，不画了，觉得回去画自己擅长的东西比较好吧。”
“等黄濑君冷静了再谈这件事吧。”黑子收起被撕成两半的画稿，出门了，“黄濑君先好好休息。”
“小黑子你去哪啊……才刚回来还没抱抱的说……”
真的这么想吗？当然不是。
黄濑拿出手机，屏保是他和黑子的合照。他突袭抱住黑子的自拍，黑子表情有点茫然的呆滞，黄濑笑得很灿烂。又看了一眼客厅里黑子跟火神的照片。
只是不想再动不动就给小黑子添麻烦了。才刚工作就遇到我这种人，一定很累吧。只要不继续画这部作品，一定能更好地在一起。
手机还时不时有跳着各种通知。黄濑不管。兴致勃勃跑去开打印机。
本来，也不是非画不可。
这种事自己做不到的，不是一开始就知道了吗。现在不过是有了小黑子的帮忙让事情顺利了一些，就擅自开始得意忘形了。
真是不长记性。还老是给小黑子惹一堆麻烦事。
*
黄濑趴在画桌上继续单行本的作业，已经深夜，黑子还没回家。偌大屋子黑子不在的时候，显得格外凄惨寂寞。跟黑子同居后他不太让助手上门打扰他的二人世界了，没在赶稿死线大多打发他们回家画。大家也识趣，要过去必先打招呼，工作也突然少了很多，莫名其妙休假，乐得开心。
手机响了。
小黑子！黄濑丢开画笔扑过去。是黑子的邮件。
「麻烦黄濑君把这份回应发了。跟出版社的大家还有黄濑君的妈妈商量后的决定。这不是请求，是命令。」黑子发了一封长邮件过来。
「小黑子好霸道！而且为什么跑去跟妈妈商量！夜不归宿不安慰我又聊工作！」
「过会就回去了。」
「等你♡」
「请先把声明发了。」
「知道了。」
黄濑看了一遍。无非是道歉，承认自己致敬模仿但从未想过会伤害到别人，顺便强调自己也从来没有隐藏过半泽粉丝的身份。
随手复制粘贴打开推特准备发，这才看到自己最后一条推特底下的骂战已经盖出了好几万。
这次也太夸张了吧……黄濑这才真的有点吓到了。知道大家这么关心是为什么了。
分镜多处细节非常微妙的相似，有刻意模仿的经典场景，也有无意为之的。抄袭还是借鉴难以去说的微妙。但黄濑粉丝其实比半泽多且热情，对骂开始了，很快就战况升级了。完全脱离了这件事本身。也有不少路人被粉丝的态度和黄濑的沉默激怒了。
「抱歉现在才发现这件事的严重性。但是请大家不要再说任何一句跟半泽老师有关的坏话了，这件事根本与他无关。我在很多地方都说过最喜欢的漫画家是半泽老师，现在也还是连笔名都用老师的代表作。我很理解大家看到跟我有关的不好的言论的心情，就跟现在我看到半泽老师的一样。希望大家都能克制一下情绪。
这几天出去采风休假了，跟恋人一起，一直没有开社交账号。因为平时就对我的质疑和猜测从来没少过，也就没有把家人朋友同事的关心放在心上。我就是这样麻烦的话题人物真是对不起了。
借鉴还是抄袭，这些我自己也无法评定。我确实一直有意无意都在模仿半泽老师。但是没想到被指责抄袭的时候，心情会是这么微妙又难受。就像在表达喜欢的时候却犯下无心之失，伤害到喜欢的人。不管怎样……对不起大家了。」
黄濑犹豫了一会，还是把那句“这部作品会就此停”更删了，才截图发布。
既然答应了黑子过后再跟他谈这件事。他不想自作主张公布。小黑子肯定会生气。
又无趣地翻了几条，来来去去双方的言论都差不多。黄濑把手机一扔，继续画画。
长文发出没多久，妈妈的电话就来了。
“黄濑凉太你头壳坏掉了吗！！！”
“怎么了……”
“装什么傻！擅作主张在发什么东西？你的编辑没把公告发给你吗？你发那个推不就是完全在指责粉丝了吗！也不想想你现在的收入都是谁在给的！得罪粉丝是偶像能做的事吗！”
黄濑掏了掏耳朵。
“跟我的小黑子可没有关系，他有给我。是我自己乱发的。知道了知道了。我明天再道歉就可以了吧。”
“你给我安分一点！不要再乱说话了！”
“是是是。”
黄濑烦躁地挠头。
“我回来了，黄濑君。……请不要把这种照片挂在这种地方。”
黑子回来了，没有发火。显然还不知道推特上的事。黄濑当然不会自己开口，蹿到玄关为自己的照片争取合法权益。
“小黑子不可以拿下来！怎么可以那么宝贝跟火神的合照，却这么对我！”
“火神君那个是……”黑子放下要取下相框的手，“算了。现在这不是说这个的时候。推特上有好好回应大家了吧？”
“当然，我很听话的。我最乖了。”
*
“小黑子还不睡吗？”
黄濑洗完澡出来，黑子还没回房间。在黄濑撒泼打滚之下，黑子大部分时间还是会过去黄濑的主卧睡。
“还在工作。黄濑君先睡吧。”
黄濑过去抱住黑子蹭了蹭：“要小黑子抱抱才能睡着。”
“不要撒娇了。”
黄濑看了一眼黑子桌上的文件，在写杂志其他作品的分镜反馈。
“诶？小黑子只能对我一个人这么好啦。管其他人做什么？”
“只是工作。”黑子不理他。确实有挺多事情他一个小小的编辑不需要做到那种地步，但因为对黄濑的事过分尽心尽力了，对其他作者如果敷衍了事他过不了自己的心理关。
“那我陪小黑子吧。”黄濑把黑子抱起来，自己占了椅子，靠在黑子身上假寐，“有小黑子抱抱就能睡个好觉了。”
如果不画了，也不能跟小黑子一起工作了。
真的要放弃吗……
但现在这个状况，黄濑也不知道该如何才能好好收场。
只需要放着不管过段时间自然就消停了，这件事的非议却总会在那的。在各种场合事件里被各种人故意无意去提起。
时间可以冲淡一切。也仅仅是冲淡罢了，发生过的事是会永远存在的。
就像他和黑子在医院被拍到的事。热度散去了，偶像漫画家和编辑的禁忌恋情故事依旧存在在网络各个角落里，编排着各种让黄濑这个耽美大手自愧不如的版本。各种恶意中伤自然也带着黑子。
小黑子会不知道吗？真的不在意吗？黄濑明白不是他的过错，黑子不会怪他，但这些本不该由黑子承受的伤害却也是真实的。
流言蜚语对应着事实边角。黄濑无能无力。
